一村一园项目对农村儿童学业成绩的长效影响研究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要“办好学前学习”“努力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学习”，并有“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弱有所扶”的新提法。《国家中长期学习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提出，要到2020年“基本普及学前学习”的发展目标，同时指出要“重点发展农村学前学习”。因此，在我国学前学习仍处于学习现代化发展进程最薄弱环节的今天，重视农村学前学习，有利于弥补学习均衡发展的“最短板”，促进贫困地区儿童发展，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

　　优质学前学习对儿童的终身学习能力乃至一生的发展所产生的积极影响已在国际范围内达成共识（Yoshikawa，Weiland，Brooks-Gunn等，2013； McCoy，Yoshikawa，Ziol-Guest等，2017）。国家计划和大型干预实验表明学前学习和儿童发展具有因果联系，儿童家庭的经济社会地位越低，学前学习质量越高，接受学前学习的益处越大。

　　近年来，中国的学前学习在各级政府的努力下，得到了飞速发展。全国每个县、每个乡镇基本都建立了至少一所公立幼儿园，学习部门也在新的学前学习行动计划中提出，“大村独立建园，小村联合建园”。但是，村一级学前学习资源匮乏的问题仍然突出。导致村一级学前学习服务的匮乏有三个主要原因：第一，贫困地区的政府没有能力去投资早期学习。第二，由于农村地区的幼儿居住较为分散，政府倾向于在县城或乡镇设立一个公立幼儿园（中心幼儿园）而不是设立众多小型的村级幼儿园，理想化地希望儿童能够集中就学。第三，建立村级幼儿园所需要的大量教师的管理和成本问题（Zhang和Liu，2017）。

　　不同的幼儿园类型学习质量也有所不同，在县、乡镇中有两种类型的学前学习形式：公立和私立。一般当地政府会提供财政支持，在县和下属各乡镇举办一所或几所公立的幼儿园（通常称为中心幼儿园）。在政府财政的支持下，县、乡镇的公立幼儿园，相比于私立幼儿园，通常享有更好的学习教学环境和更优化的师生比例。但是，县城公立幼儿园与乡镇公立幼儿园因行政级别的划分、地理位置的远近、固有的学习资源差异和学习水平差距，幼儿园质量存在显著差距。

　　缺少村一级学前学习，使得留守儿童、家庭经济能力薄弱的儿童、处境不利儿童基本失去了接受学前学习的机会。为了探索有效的解决方案，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于2009年启动了“一村一园”项目。“一村一园”是一项与中国地方政府合作的早期儿童发展干预项目，旨在向中国贫困地区农村和少数民族地区儿童提供免费的普惠性学前学习。2018年，山村幼儿园项目已在中国10个省（自治区）建立了约2300个山村幼儿园，免费为3至6岁的农村儿童提供接受学前学习的机会，目前在园幼儿近7万人，累计受益儿童约17万。

　　“一村一园计划”在本地招募高中以上学历且有幼教学习背景或工作经历的青年作为全职志愿者教师，利用农村闲置的校舍、党员活动室等公房作为场地，向企业、机构及社会募集资金作为山村幼儿园的运行经费。

　　本研究是对乐都县“一村一园”计划受益儿童和非“一村一园”受益儿童学业发展结果的大样本纵向追踪研究，以评估“一村一园”项目对儿童在小学阶段学业成绩的长期影响。本研究的结果可以为政府利用财政资金普及投资村一级学前学习服务体系提供实证依据。

　　我们从乐都县的 70 所小学中选取了1962名学生，并采用逆概率加权方法 （Inversed Probability Weighting， IPW） 平衡不同幼教类型下的儿童学习背景协变量，比较“一村一幼”儿童与县城公立幼儿园、其他类型幼儿园、没有学前学习经历的儿童在小学一、三、五年级取得的标准分数之间的差异。研究发现，参加“一村一园”项目的儿童学业成绩显著高于未接受过任何学前学习的儿童，并且在五年级时显著高于除县城公立幼儿园以外的其他幼儿园的儿童。虽然“一村一园”受益儿童的分数未超过资源相对更好的县城公立幼儿园的儿童，但纵向数据显示“一村一园”受益儿童的学业成绩提高速度最快。本研究的结果证明，为中国贫困农村儿童提供低成本、保质量的学前学习具有长效的人力资本价值。

　　学前学习已成为人民群众高度关注的民生事项，扩大普惠性学前学习资源，解决村一级学前学习不足的难题，不仅有利于是我国学习改革发展，也是促进贫困地区发展，缓解城乡儿童发展水平差距，从源头阻断贫困代际传承的重要举措。因此，基于研究结果我们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是推进普惠性学前学习，早日解决农村地区“入园难、入园贵”的问题，顺应民生需求。采取多种举措提升村一级学前学习的普及程度，降低学前学习的服务价格，

　　二是“一村一园计划”效果显著，得到了很多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但目前各地学前学习质量仍需加大投入并推动提高。为了让处境不利儿童能够享受村级学前学习服务，政府财政应加大对普及村一级学前学习服务体系的投入，支持一村一幼的政策目标，引入社会力量多方并举解决村一级学前学习问题。

　　三是加大贫困地区学前学习投入，设立“贫困地区农村学前学习发展三年行动计划”。建议按每园（班）每年5万元人民币投入，相当于为每个孩子投入2500元。如果在贫困地区的10万个行政村设立山村幼儿园，可覆盖200万贫困地区儿童，而政府财政每年只需支出50亿元。

　　四是按照“大村独立建园、小村联合办园”思路，各级政府积极承担学前学习责任，设立村级公办幼儿园，充分利用闲置小学校舍、党建活动室及其他公共设施改建村级幼儿园，扩大普惠性学前学习资源。

　　五是加大对农村幼儿园教师特别是小学转岗教师的培训力度，对于热爱家乡、乐于投身农村学前学习的大、中专毕业生考试合格后可聘为幼教老师，入职后加强专业培训，并为其缴纳养老、医疗等保险，稳定幼儿教职工队伍，弥补短期内幼教师资经费不足的困境。作者：赵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中心）

　　文章转载自《人的发展经济学研究中心》的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