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冒名顶替13年索赔13元 疗愈王娜娜的道歉有多难

　　原标题：被冒名顶替13年索赔13元，疗愈王娜娜的道歉有多难

　　每一个被顶替者，只有像王娜娜那样站出来，才能疗愈，成为新的自己。

　　在媒体报道的所有冒名顶替读大学的案例中，河南周口王娜娜案最为焦灼。最新消息，王娜娜正在等待开庭，她的诉求是，顶替者张莹莹要赔礼道歉，并赔偿13元——被顶替13年的人生，每年1元。

　　王娜娜已经37岁，她刚刚圆了自己的大学梦，从洛阳理工学院毕业，想通过到西部支教进入学习行业，当一名老师。2003年她参加高考，以为落榜，就去到外地打工，后来才知道她考上了周口职业技术学院，但是被张莹莹顶替了。张莹莹毕业后，成了一名教师。

　　现在，王娜娜也想成为一名教师，但是困难重重，37岁对她，很多招聘都超龄了。

　　由于媒体的持续关注，此事让我们得以窥见其全貌。2014年，王娜娜在申请小额贷款被拒，而同等条件的人都成功了，她才发现被拒的原因是个人信用问题。银行查出她有大专学历，而她写的只是高中——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被人顶替了。

　　这次“信用危机”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她成为一个维权者，一个不断证明自己的人。她找到了张莹莹，那个假的“王娜娜”。对方希望赔偿来解决问题，被王娜娜拒绝。此后，此事成为真正的“公共事件”，河南省各级学习部门都有介入。周口职业技术学院注销了学历，张莹莹被学习部门解聘。

　　王娜娜希望能得到张家的道歉，而张家自始至终没有道歉。周口职业技术学院非常普通，张家也并不像网友想象的那样背景深厚，张莹莹的父母都是下岗职工——但是，这种普通人之间的顶替，其实有着更深的悲剧性。它不是一方以实力碾压另一方，而是普通人之间命运的踩踏，因此也更具残酷性。

　　因为王娜娜的坚持，被顶替者与顶替者的命运真正交汇。王娜娜的执念在于，她要追回自己过去那已经永远逝去的时光。她后来进了洛阳理工学院读书，算是体会了大学生活，而这种美好，更让她明白自己失去之物的宝贵。

　　顶替者张莹莹，也被命运捉弄。当初靠着作弊获得读书的权利，文凭也不足以给她带来多大荣耀。被揭发后，她当然也失去了这一切。这种失去无疑让她感到痛苦，所以没有道歉。

　　因此，我们也就能理解，为何王娜娜在法庭上所要的，主要是“道歉”，13元赔偿，也只是象征性的。来自张莹莹的道歉，将成为此事的一个终结。如果有一句“我错了”，两人或许也将就此别过，各自回到普通的生活。

　　而张莹莹不愿意道歉，这种顽固，仿佛在固执地想留住过去的时光。这正是冒名顶替的悲剧所在。它意味着剥夺了人生的某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很难换算成钱，某种程度上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恰恰因为它的晦暗，会成为被顶替者心中永远的伤疤。所有被顶替者，在知道真相后，都会陷入某种心理困境。

　　媒体报道，山东最近查出有242个冒名顶替者，这背后又有多少伤心的“王娜娜”呢？我们从王娜娜和张莹莹命运的挣扎中，可以窥见那些悲惨的人生——而每一个被顶替者，只有像王娜娜那样勇敢，才能疗愈，成为新的自己。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张丰